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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空佈滿厚重的烏雲,冰冷的細雨落至臉龐帶著些許的刺痛感,身著銀色重甲的金髮的少女伸手抹去臉上的黏稠感,神情顯得恍然地看著滿手的鮮紅,而她的腳下所處之地遍佈著屍體與屍塊,持續飄落的雨水也沖刷不淨那濃紅至黑的地面。

 

  水珠滑過面孔的冰冷感,鼻間傳來鮮血的腥臭與被祝融侵襲過的焦土焚味,躺臥於腳邊士兵臉上帶著各種神情,扭曲、不甘、怨恨、驚愕……,但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靈魂皆回歸主的懷抱。

 

  少女緩緩蹲下,撫上一人的眼將其瞪大的雙眼闔上,看著周遭穿著代表己方勢力盔甲的士兵們,她像是無法支撐身軀般跪至地面,原本緊握於手中的劍柄不知何時鬆開,令其掉落於一旁。

 

  低頭看著挖陷泥地的雙手所染上的深緋色,少女猛然地站起身,像是要否決一切般的發出微弱的聲音喃語「不是的,時間還沒到……我還沒取得聖杯,我明明已經訂下契約變為英靈狀態……招喚我的是……」想到這她忽然感到頭顱傳來強烈的刺痛,一道棕髮黑衣的身影自腦海一閃而過,漸漸變的模糊不清,逐漸替換成另一個黑髮男人的模樣。

 

  雙手捂著頭低喊「不,不對,不是他!」,少女緊咬下唇忍住痛意回想那被取替的人影模樣「招喚我的人是──」

 

『快想起來』

 

『不應該忘記的』

 

『那個令自己以劍起誓的守護對象』

 

正當少女腦中反覆交替這些詞句,越來越強烈的疼痛也快到她能忍受的極限時,頭頂傳來一道被人輕撫的的感覺,即使因劇痛也只令眼眶蓄滿淚水而不溢出,卻在看到眼前那熟悉的黑色嚴謹裝束時不自覺地落下,伸出輕顫的手握住對方胸前的黃銅十字移至唇邊,以不含任何雜念的虔誠的心態落下一吻,抬起佈滿淚水的臉直望對方,那赭色眼眸就如同往常般,沉寂不帶任何情感。

 

對著眼前的黑衣男子行單膝下跪的騎士禮「榮譽即吾命,在此宣示,我─阿爾托莉亞‧潘德拉剛,將持手中之劍為吾主清掃一切阻礙,直到生命消散,都將認定你為唯一效忠對象,」望著鞠彎身軀伸手拭去自己臉上淚痕的男子,阿爾托莉亞不禁將手覆蓋輕撫自己臉龐的手背上,露出如同往常般帶著堅定自信神情的明朗笑容「吾主名為──言峰綺禮。」

 

像是回應她的話般,四周的景像產生無數裂痕,帶著如同玻璃碎裂的輕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虛無。

 

第一次看到言峰綺禮時,經歷無數次爭戰所產生的直覺對她發出危險警告──這個男人會將周遭的人拖下泥濘,並非感受到『惡』可是也不存在『善』,他的心靈像是一副即將傾於一方卻被一縷纖細易斷的絲線所拉扯抑制的天秤,但是在看到那被磨蹭至光滑的黃銅十字,令她改變心意。

 

在快要失去意識前,阿爾托莉亞緊握自身御主的雙手,感受到那雙大手帶來的溫暖,露出滿足的微笑。

 

『既然你已身處崖邊,只差一步就會跌落,我會試著上前牽引你走回原路,若是不行,那就選擇一同墜落,這樣你就不會感到孤單吧,綺禮。』

 

 

  位於遠坂邸的地下工房,遠坂時臣與其弟子正站於靈擺前看著逐漸佈滿文字的羊皮紙,正當遠坂時臣準備取出懷中雕琢精緻的小刀切斷紙面取下文件閱讀時,原本靜默於一旁的言峰綺禮忽然將他抱起,迅速的至一旁石梯離開僅以燭火照明的昏暗房間。

 

  由於這一切行動發生的太過突然,雖然遠坂時臣立即反應過來,但前代行者過人的體能和速度早已將他帶離地下室,本想開口質問的話語卻被不知從何處的湧出大水給打斷。

 

  即使弟子已經盡力以自身阻擋,但是不斷自周遭牆後及天花板噴灑出的水還是令遠坂全身濕淋,反觀言峰綺禮,由於所穿衣物帶有咒術加工處理因此能輕微防水,還不算太過糟糕,但是液體由脖頸滑落自身軀冰冷感還是令他不適地皺眉。

 

  示意言峰綺禮將自己放下,遠坂時臣看著已經被水給覆滿的工房入口只能無奈苦笑,因為他已經猜想出造成種『奇景』的人是誰了。

 

 

  換好衣裝回到客廳,果不其然的看到自家從者正跪於地上,站於他面前的遠坂凜繃緊小臉嚴肅地對其訓話,一旁的Saber則用毛巾幫忙擦乾言峰綺禮濕漉的頭髮,期間還抽空對銀髮男子怒瞪。

 

  坐在妻子身旁接過她遞來的紅茶,品餟一口感受那微帶苦澀的茶香,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看向一旁的妻子「這次比往常嚴重多了。」想到已經成為『泳池』的地下工房以及器材書物,遠坂時臣不禁嘆口氣,雖然已經派遣低級靈清理工房及修復埋於建築物中破裂的自來水管路,但依照這場『災難』的危害範圍,最近這幾天可能無法接收埋伏至英國的間諜所傳來的情報了。

 

  至於傳真機那種科技產品?魔術師怎會仰賴那種新技術呢。

 

  轉頭看與Saber並列坐至另一座沙發上的弟子,言峰綺禮發覺到他的目光,便立即將原本看著凜和紅A的視線收回,回望自身老師時些微垂首偏低目光「請放心,Servant方面的情報我會立即連繫父親請他傳遞消息,至於Master方面……」想到所依照原先的計劃是由自己派遣從者收集情報,言峰綺禮不禁以眼角餘光看著身旁的Saber

 

  身為從者的Saber敏銳地感受到自身Master的視線,隨即偏過頭對他揚起一抹明朗的笑容,令他恍然地想到先前的夢境,手也不自覺放至對方頭上撫摸那纖細柔順的金髮,忽然像是驚覺般地回過神,收回雙手放至腿上維持正規坐姿,深垂頭顱向著導師致歉「……萬分抱歉,我會協助整理工房好讓靈擺早日得以運作。」

 

看著Saber雖然臉上查覺不出異樣,但那微紅的耳際和頭頂亂晃的呆毛就能得知她的心情了,至於綺禮雖然偏低頭使得劉海掩蓋他的神情,不過微顫緊握的手也代表一切。

 

將他們主從互動的收錄眼裡遠坂夫妻,不禁相視一笑,不同的是,遠坂葵是慶幸丈夫的弟子終於從喪妻之痛走出的祝福的微笑,而遠坂時臣則是考慮到Saber身為英靈的事實所露出的苦笑,畢竟這是綺禮的私事,即使是身為導師的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微笑叫喚女兒打斷她對自己從者的訓斥,將她抱至懷中詢問事發經過。

 

由於眾人皆專注聆聽凜的描述,身為案發者的紅A也正處於垂首認錯的姿勢,因此沒人留意到言峰綺禮臉上一閃而過的神情,與綺禮有精神連繫的Saber感受到異樣回頭時,只看到一如往常無表情的御主。

 

伸出一隻手與對方相握,對上綺禮疑惑的眼神,阿爾托莉亞只是對他微笑便回頭,但是緊握的手依舊沒鬆開,言峰綺禮也隨她般地不掙脫,兩人就保持這種姿勢繼續聽凜的講述。

 

『我會一直握住你的手,綺禮,不論走向哪條道路。』

 

 

幽暗的空間裡,銀色短髮女人的保持蹲姿微笑的望著遍佈於漆黑地面的碎片,伸出纖細的雙手,捧起腳邊最大的一片細看,輕笑出聲。

 

身著黛藍色大衣男人自銀髮女子後方憑空出現,彎下身看著女子手中的碎塊「雖然並非正統的『共鳴』,但能踏入對方的夢境這點,令我感到意外,沒想到他們的契合度會如此高。」

 

「應該是『你』在進行儀式前,不經意滴落至法陣的血液的原故。」隨手將手中的碎片一扔,本該落至地面的片塊卻停至於空中發出淡白色的微光,像是感應般,其餘的碎片紛紛至地面漂浮飛向光源,隨著碎片凝聚一起,構成一副景象。

 

看著由碎片還原而成的景象,女子笑著站起身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真是好險,沒想到這最偏遠的『旁枝』會被『本源』注意到,幸好Saber抗拒掉那股意志,不然『你』可能就要面臨命中最強勁的對手擁有兩個最強從者的狀態了。」

 

將銀髮女人擁入懷中與她一同觀看眼前的畫面──零亂遍佈屍身和散落各種破損武器所構成的戰場上,黑衣神父裝著男子撫摸著流淚微笑的銀甲少女的臉龐。

 

「阿阿,真是讓人忌妒的畫面。」偏過頭以僅剩的金色眼眸看著身後的男子「吶,『你』不會真的喜歡上Saber了吧?光能連通夢境就讓人感到可疑,後來還那麼溫柔的幫她拭淚。」

 

伸手揉亂對方的銀髮後,男子抱住銀髮女子站起身,準備離開這篇幽暗空間「別忘了,這時候的『我』是處於觀念扭曲掙扎的階段。」

 

──走向少女安慰她,是想近距離感受對方那沉重的悲哀。

 

──會伸手拭去的淚水,是因為裡面包含著痛苦、絕望。

 

在身影被黑暗吞噬前,男子以略帶嘲諷的語氣訴說「……即使契合度高又如何,妳也如同父親與時臣師一般,不能了解真正的『我』。」

 

──其實,那撫上少女臉龐的手,若不是被她伸手覆蓋,最終的停留的位置,是在那纖細白皙的脖頸上。

 

「本來還對妳抱有期待,真是令人遺憾阿……阿爾托莉亞。」

 

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後,原本凝聚的畫面再度碎裂消散,籠罩黑暗,回歸一片虛無。

 

 

小劇場

 

抬起佈滿淚水的臉直望對方,少女對著眼前的黑衣男子行單膝下跪,握住他的雙手「綺禮,嫁給我吧!」

由於太過忽然,對這種事完全沒有應對經驗的言峰綺禮只能一臉呆滯地重複方才聽到的言詞「嫁給……妳?」

聽到綺禮的話後,阿爾托莉雅滿臉喜悅地立即站起身將綺禮抱起(註:公主抱)直奔冬木教堂。

 

看著面前流淚主持婚禮的父親,引導結婚誓詞時,中間還夾雜的語調哽咽的詞彙「我家可愛的綺禮就這樣嫁給別人了」、「別忘記爸爸阿」、「Saber妳如果感對綺禮不好,小心我用八極拳對付妳」

再偏頭看向一旁穿著合身的黑色男士西裝,頭頂呆毛狂搖,臉上漾著幸福燦笑的從者。

最後看著自身「……」,言峰綺禮滿臉陰沉的想──這一定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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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LAZE198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